纽约时报杂志5月7日
”整蛊经济学”专栏
作者STEPHEN J. DUBNER和STEVEN D. LEVITT
足球运动员出生月异常
如果你去查看下个月参加世界杯锦标赛的每个球员的出生证,你很可能会发现一个值得注意的怪现象:优异的足球运动员出生于一年的前几个月相比后几个月更为可能。那么,如果你查看为世界杯输送球员的欧洲国家青年队和专业排名,你将发现这个怪现象甚至更为显著。例如,说到最近的英国队,有一半的优异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出生在一月、二月或三月,另外一半分布于剩余的九个月中。在德国队中,52名优异青年球员出生在一年的头三个月,只有4名球员出生在后三个月。
可能用什么来解释这种异常呢?这里有几种猜测:a)某种星象赋予了出众的足球技能;b)冬天出生的婴儿倾向于具有较高的吸氧能力,提高了足球精力;c)痴迷足球的父母更可能在春季,每年足球狂热的顶峰怀上小孩;d)以上均否。
佛罗里达州立大学58岁的心理学教授Anders Ericsson表示,他坚信“以上均否。”他是可以被称为专家表现运动(Expert Performance Movement)的头领,专家表现运动是一个松散的学者联合体,试图去回答一个重要且表面看来基本的问题:当某人非常擅长一件特定的事,是什么真正令他优异呢?
在瑞典长大的Ericsson攻读核工程,直到他认识到,如果他转到心理学,他会有更多的机会进行自己的研究。差不多在30年前,他的第一个实验是有关记忆的:训练一个人去听,然后复述随机的一串数字。Ericsson回忆说,“第一个测试者,在大约20个小时的训练之后,他的数字跨度已经从7位升至20位。他继续提高,在大约200个小时的训练之后,他已经升到了超过80个数字。”
这次的成功,加上后来的研究,表明了记忆本身不是由基因决定的,令Ericsson得出结论说,记忆行为更多地是属于一种认知运动,而非直觉运动。换言之,无论两个人在记忆能力上可能表现出怎样的先天差异,这些差异被每个人“编码”信息有多好所淹没了。Ericsson判定,学会如何有意义地编码信息的最好方法是被叫做有意的练习的一种过程。
有意的练习包含的不止是简单地重复一个任务,例如,演奏C小调音阶100次,或者击打网球发球直到肩膀脱臼。而是,有意的练习涉及设定特定的目标,取得立即的反馈,集中关注于技巧和集中在结果上一样多。
Ericsson及其同事因此投入去研究广泛专业活动的专门表演者,包括足球、高尔夫球、外科手术、钢琴演奏、Scrabble拼字游戏、写作、国际象棋、软件设计、股票选择和投掷飞镖。他们竭尽所能地收集所有的数据,不仅有表现统计和生平细节,而且有他们自己在实验室对高度成就者进行的实验结果。
他们的工作被汇编在《剑桥专业知识和专业表现手册》一书中,这本900页的学术图书将于下个月出版,做出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断言:我们通常称为天赋的特性被过分夸大了。或者换另一个角度,专业表演者,无论是在记忆,外科手术、芭蕾或计算机编程上,几乎总是造就的,而非天生的。没错,练习的确制造完美。这些也许是父母喜欢对子女嘀嘀咕咕的某种老生常谈,不过这些特别的陈词滥调却刚好碰巧是真的。
Ericsson的研究还提出了第三个老生常谈:当说到选择人生路径时,你应该做你喜爱的事,因为如果你不爱它,你就不太可能足够努力工作以做到很好。多数人自然地不喜欢去做他们不“擅长”的事情,所以他们经常放弃,告诉自己说他们只不过没有拥有数学或滑雪或小提琴的天份罢了。但是,他们真正欠缺的东西是变得出色和进行会令他们更出色的有意的练习的意愿。
Ericsson说及他的工作,“我认为,在这里最一般性的断言就是,许多人相信他们与生俱来就有某些内在的局限。但是,令人吃惊,几乎没有多少有力证据可表明,有任何人可不必花费大量时间去完善就能获得某种超常的表现。”这不是说,所有人具有相等的潜质。即便Michael Jordan没有花数不清的时间在体育馆里,仍会成为比我们大多数都要优秀的篮球运动员,但是,要不是在体育馆的这些时间,他也绝不会变成他所成为的运动员。
Ericsson的结论,如果是正确的,看起来将有广泛的应用。应该教导学生们在就学早期跟随他们的兴趣,对建立他们的技能以及获得有意义的反馈更为有利。应该鼓励老年人去获取新的技能,尤其是那些被以为需要“天赋”的技能,而这些老年人在从前认为他们不拥有这些“天赋”。
重新思考大量的医学训练将很可能是值得的。Ericsson已经指出,大多数医生离开医学院的时间越久,他们的表现实际上就越差劲。然而,外科医生是个例外。这是由于不断地给他们展示有意的练习的两个关键元素:立即的反馈和特定的目标设定。
同样的对于,比如说,一位乳房X光摄像师就不对了。当一个医生读一张乳房X光片的时候,她不确定知道是还是没有乳癌。只有数周之后从一个组织切片,或者数年之后,当没有癌症发展时,她才将能够知道。没有有意义的反馈,一名医生的能力实际上在随着时间而退化。Ericsson提出了一个新的训练模式。他说,“想像一种情形,当中医生能够对过去病例的乳房X光片进行诊断,并对每一个病例立刻得到正确诊断的反馈。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下工作,一个医生也许在一天就可以看到比两年的正常行医更多不同的癌症。”
若非其它,Ericsson及其专业表现同僚的见解能够解释为何那么多的精英足球运动员出生于年初的谜团。
由于青少年运动是根据年龄组来组织的,球队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个截止出生日期。在欧洲青少年足球联盟中,截止日期是12月31日。所以,当一个教练在评测同一年龄组的两个运动员时,一个碰巧出生于1月,另一个出生于12月,出生在一月的运动员很可能会块头大些,更强壮些,更成熟些。猜猜看,教练更有可能去挑选哪个运动员?他可能会错把成熟当作能力,不过尽管如此,他仍在做出选择。并且,一旦入选,这些一月出生的运动员就成为年复一年接受训练、有意的练习和反馈的运动员,更别说随之而来的自尊感,都将会使他们变得优异。
如果你是一名足球狂热的父亲或母亲,而你的孩子出生在不合适的月份,这可能是坏消息。不过,继续努力:五月初这个礼拜天怀上的孩子将很可能到明年二月出生,给你一个好太多的机会在家庭片区上观看2030年的世界杯。
Stephen J. Dubner和Steven D. Levitt是《整蛊经济学:混混经济学家挖出事物不为人知的一面》的作者,有关本专栏背后研究的更多信息在www.freakonomics.com上。